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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時報【劉衍均】

一個聲音踮起腳。一個聲音伸長脖子。一個聲音看準了冉冉升起的旋律。一個聲音摩拳擦掌。一個聲音深深地吸了氣吐了氣。一個聲音擺出起跑姿勢……聲音一個接著一個。鎖定。衝刺。躍起。降落。

起初她什麼也看不見。

一個聲音潛入繚繞的霧,祕密地接近她。

「為什麼不點亮那盞燈?」

一個聲音落入無垠的寧靜,一個聲音從大氣的波紋裡游晃出來。

搖著尾巴暗示她。

「為什麼不點亮那盞燈?」

聲音借力後仰,拆為兩道交錯的密流。它們在行進間匯合,又在匯合之後展開各自的支脈。聲音愈傳愈遠,愈佈愈廣,牴觸了極限,問題便生出迴響,徹底填滿了一個空間的全部。等到所有浮動的漫射的因子揮發乾淨,在聲音所謂的那裡,出現一盞燈,捧著自己的臉沉睡著。

燈下,不只一個聲音窺視著她。

「在找什麼呢?」

「在找什麼呢?」

「妳掉了錢?」「掉了車票?」「掉了房子的鑰匙?」「妳夢想成為世界英雄?」

「在找什麼呢勞工建購住宅貸款申請 首次購屋貸款 南投@(P10) 購屋全額貸款?」

「在找什麼呢?」

「我們遠遠就看見妳。」「我們很早以前就聽說妳。」

「肯定在找什麼。」「肯定掉了什麼。」

「妳一個人在路上。」「夜以繼日的奔走。」

「妳似乎很迷惑。」「妳似乎很煩惱。」

「一無所獲。」「兩手空空。」

「也許妳總是找錯方向。」「也許妳總是問錯對象。」

「我們不知道。」「我們不確定。」「因為我們誰也不見。」「誰也不聽。」

「我們通常不讓陌生人進來。」

「但是我們欣賞乾淨、禮貌、還有守時守法的好習慣。」

「我們不隨便幫助人。」

「但是我們不會讓誰孤單。」

「我們想幫妳。」「我們說好了要幫妳。」

「我們有完美的計畫。」「我們有用不完的時間。」

「妳需要一些靈感。」

「妳需要一些啟發。」

「妳需要一些刺激。」

「妳需要一場真正的宴會。」

聲音不約而同背向她。躬起肩膀、豎起耳朵、一個搭著一個、圍成私語的圈圈。佇立中心的燈仍在夢裡吞雲吐霧。忽大忽小的煙圈自又漆黑又深邃的燈頭撲落下來,不知不覺,商議悄悄結束、聲音分頭散開。

一個聲音蹬呀蹬的蹬進了霧底,她在燈的周圍發現了石砌的道路。

一個聲音攀呀攀的攀過了霧頭,她在路的兩側發現了成群的房屋。

一個聲音埋在枯葉堆。

一個聲音滑入泥坑買屋貸款試算 郵局保單借款 南投@(B80) 郵局公教房貸。

一個聲音被尖石絆倒。

一個聲音栽入地基的斷層,被一個聲音當作墊背快步踩過。

一個聲音騎上蟲背踽踽前進。

一個聲音幸運度過顛簸、來到房屋的前簷。

一個聲音被猖獗的藤蔓纏住。

一個聲音被玻璃與磚瓦刺傷。

一個聲音從塌陷的屋頂墜落。

一個聲音從屋角的鼠洞鑽進去。

一個聲音從空乏的門、頹圮的牆、從破碎的窗口蹦跳進去。

一個聲音招呼一個聲音,排隊按下電線外露、彈簧疲乏的門鈴。一個聲音協助一個聲音,把彼此當作一面清明的鏡子,整理儀容、練習對話,準備妥當之後,從那荒廢的房屋內,傳來請進請進的應答。一個聲音划步出來,領她進屋。

「我們有端莊宜人的廳堂。」

「我們有純淨的日光和爽朗的微風。」

「我們有柔軟的地毯和飄揚的窗簾。」

「我們有高挺的梁柱和寬敞的穹頂。」

「我們有鮮豔的花朵和清新的綠葉。」

「我們有堅固輕巧的桌椅。」「我們有抱枕、棉被、雲朵的沙發。」

「說說妳記憶裡的天空。」「說說妳記憶裡的海洋。」「說說妳的第一個生日。」「說說妳最後的畢業典禮。」「說說妳的愛人妳的約會妳的幻想。」「說說妳故鄉的味道。」「說說妳的太陽和妳的長假。」「說說妳的月亮和守護星。」「說說妳願意當一隻鳥還是一條魚。」「說說妳在人群裡的地位。」「說說妳獨處的樣子。」

「給我們一些提示。」「給我們一些線索。」

「我們要為妳辦一場真正的宴會。」

一個聲音踩助學貸款可貸金額最高多少 房貸利率比較表 南投@(K71) 房貸利率一覽表空了屋地。

一個聲音嘔出塵埃。

一個聲音被脫鉤的針線勒住舌頭。

一個聲音被毛絮和海綿堵住喉嚨。

一個聲音站在歪倒的橫梁上,以為學會了飛簷走壁而沾沾自喜。

一個聲音兜不起理想的形狀,反而被又老又瘸的家具壓垮了身體。

一個聲音開始構思宴會的料理。

一個聲音拉開泛黃的紙卷,一個聲音抱著墨水乾涸的鋼筆。

一字一句慢慢寫。慢慢的寫。

一個聲音不忘叮嚀。切勿拋棄想法。切勿遺漏細節。

在這個昏暗、滯悶、寸步難行的地方,聲音興致高昂,跳著舞,唱著歌。

「我們有一些漂亮的杯子。」

「大的。」「小的。」「單耳。」「雙耳。」「長的。」「寬的。」

「我們有一些閃亮的盤子。」

「圓的。」「方的。」「透明的。」「深的。」「淺的。」「骨瓷的。」「水晶的。」

「我們有香檳和烈酒。」

「我們有茶葉、咖啡、牛奶、豐收的果實。」

「我們擊杯慶祝。」「我們徹夜狂歡。」「我們呼吸的空氣就是甘美的汁液。」

「我們有麵粉、雞蛋、五顏六色的豆子。」「我們有洋蔥、培根、蜂蜜和花生醬。」

「我們的衣服帽子皮鞋有熱烘烘的烤香。」

「我們的手指眉毛嘴唇有軟綿綿的糖霜。」

「說說妳喜歡的色彩。」「說說妳喜歡的造型。」「說說妳春天的鞋。」「說說妳的下午茶。」「說說妳的見聞妳的旅行。」「說說妳夏天的項鍊。」「說說妳討厭的食物。」「說說妳討厭的調味。」「說說妳秋天的帽子。」「說說妳想念的人。」「說說妳後悔的事。」「說說妳冬天的圍巾。」「說說妳取暖的方法。」「說說妳如何抵抗季節的輪迴。」

「給我們一些提示。」「給我們一些線索。」

「我們要為妳辦一場真正的宴會。」

一個聲音困在空酒瓶。

一個聲音咳出蛆蛆。

一個聲音被生鏽的叉子拎在空勞工保險紓困貸款 青年購屋貸款試算 南投@(G19) 創業貸款條件中。

一個聲音鑽入翻倒的冰箱,一個聲音跳入垃圾小山。

一個聲勞工房屋貸款 首次購屋貸款條件2015 南投@(P16) 首次購屋貸款2015音蒐集杯子碎片,一個聲音蒐集罐頭裡硬如石頭的奶油。

一個聲音對著沒有動靜的烤爐吹氣,一個聲音不時探望指針靜止的鐘。

一個聲音把血漬的手帕鋪成野餐墊,一個聲音把地板的青霉當作庭園的草皮。

一個聲音趴在傾斜的書架尋找食譜。

一個聲音接住翩翩落下的情書。

在這個汙穢、髒亂、惡臭的地方,聲音不亦樂乎,跳著舞,唱著歌。

「我們沒有招待。」

「我們沒有指引。」

「我們沒有規則。」「沒有階級,沒有距離,沒有隔閡。」

「我們不是主人也不是客人。」

「我們歡迎妳什麼都不做只是打盹。」

「我們歡迎妳什麼都不做只是畫畫。」

「我們歡迎妳什麼都不做只是閱讀。」

「我們歡迎妳什麼都不做只是說話。」

「我們歡迎妳什麼都不做只是奔跑。」

「我們歡迎妳什麼都不做只是傾聽。」

「我們歡迎各種樣子的妳。」「沒有翅膀的妳。」「沒有鱗片的妳。」

「我們歡迎各種身分的妳。」「沒有名字的妳。」「沒有來歷的妳。」

「說說妳的命運。」「說說妳的信仰。」「說說妳的創造者躲在哪裡。」「說說要連起多少線條才能展現妳的高度。」「說說要寫出多少故事才能撐起妳的重量。」「說說妳沒有誰的電話號碼。」「說說妳不願見到的人。」「說說妳不願聽到的事。」「說說妳寄不出去的信還有說不出口的話。」「說說妳的立場。」「說說妳收過的禮物。」「說說妳許過的願望。」

「給我們一些提示。」「給我們一些線索。」

「我們要為妳辦一場真正的宴會。」

一個聲音將情書折成紙飛機。

一個聲音用紙飛機交換一隻不想洗澡的玩具熊。

一個聲音用紙飛機交換一幅面容模糊的家族合照。

一個聲音用紙飛機交換一只刻著古老箴言的結婚戒指。

一個聲音用紙飛機交換一副不齊全的紙牌。

一個聲音用紙飛機交換一套空轉的唱片。

一個聲音用紙飛機交換一顆失去價值的簽名球。

一個聲音用紙飛機交換鎖在頂樓的藏寶圖,然後在最深的地窖挖出一個寶箱。

寶箱裡有孩子的塗鴉、有褪色的口紅、有美術教室的石膏像、有潮溼的菸草。

一個聲音拿僅存鐵骨的雨傘,交換一架四處流浪的紙飛機。

回到燈下,回到霧中,打開一封字跡消失的情書。

一個聲音轉呀轉的轉不出霧底,她發現這個地方沒有通往外界的道路。

一個聲音飄呀飄的飄不出霧頭,她發現這個地方不是一個開放的場合。

她發現燈所在的這個地方形同一座自閉的城堡。首先道路蓋起房屋,接著房屋蓋起更多房屋,後來房屋各自鋪出道路,最後一條一條大的小的窄的寬的道路又接回原本的道路。她發現燈所在的這個地方形同一座回憶的閣樓。在這個結構相連門戶共存的空間裡,只有內部,沒有外在,無論從哪一個位置前進都只能抵達一個鏡像的終端,無論怎麼尋找都找不到出口,無論面對哪個方向視野裡永遠有那盞沉睡的燈,像是意識的支點置身事外地佇立在那。

在屋間穿梭,在路中遊蕩,聲音無拘無束,跳著舞,唱著歌。

「我們不放煙火。」

「我們只點蠟燭。」

「在每個樓梯,每個陽台,每個簷廊。」「在所有擦身而過的地方。」

「我們不說再見。」

「我們只會唱歌。」「我們只會跳舞。」

「我們什麼都不缺。」「我們什麼都不少。」

「我們只要求一件事。」

「我們只渴望一件事。」

「一個結束的宴會不是真正的宴會。」

「一個安靜的宴會不是真正的宴會。」

「所以我們要為妳架起提琴。」

「所以我們要為妳抱起吉他。」

「所以我們要為妳握起鼓棒。」

「所以我們要為妳譜出歌曲。」

「告訴我們,」「妳是否感覺到似曾相識的頻率?」

「告訴我們,」「妳是否感覺到無中生有的共鳴?」

「給我們一些提示。」「給我們一些線索。」

「給我們妳的心。」

「給我們妳的承諾。」

「給我們妳的答案。」

「除此之外都是多餘。」

一個聲音踮起腳。一個聲音伸長脖子。一個聲音看準了冉冉升起的旋律。一個聲音摩拳擦掌。一個聲音深深地吸了氣吐了氣。一個聲音擺出起跑姿勢。一個聲音揚起塵浪的漩渦。一個聲音跨越屋間、跨越路中。一個聲音向前俯衝、一躍而下。一個聲音展開身體。一個聲音在拋物線的頂端停止了呼吸。一個聲音安全地降落在節拍上。旋律稍微失去平,搖晃之後又重新上升。

聲音一個接著一個。鎖定。衝刺。躍起。降落。

聲音愈跑愈快,愈跳愈遠,聲音愈聚愈多,愈疊愈高。

旋律反覆上升、下降、再上升、再下降。

旋律由慢入快,扶搖直上,旋律穿出霧頭,攀上巔峰。

掙脫了重力之後,音符開始走調,節拍開始脫鉤。

忽然之間再也支撐不住。旋律全面崩潰,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墜落了。

一個聲音鬆開一個聲音的手。一個聲音離開一個聲音的視線。

聲音摔得粉身碎骨,僵死的肉身被霧氣掩蓋,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。

她發現燈下只剩一個聲音,半死不活的從霧中爬起。

「妳想要什麼?」

聲音十分虛弱。

「我們不是神燈精靈。」

「我們不知道妳是誰。」

「我們不是慈悲的天使。」

「我們沒去過天堂。」「我們的背包裡沒有神的密旨。」

聲音氣若游絲。

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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